三国演义之蜀汉后传第38章 子龙重排五虎将武艺 刘禅偶获青釭剑
成都西郊四虎将庙静立如古。
初夏午后的风穿堂而过掠过梁柱间的雀替只余下满殿沉寂连香炉里升起的烟都飘得格外缓。
八十岁的赵云拄着枣木杖每一步落在青砖上都似与陈年时光轻轻叩击——杖身沉沉是岁月磨出的温润一如他掌心的老茧。
这座庙是去年陛下刘禅敕令修建的专祭数十年间为炎汉战死的将士汉昭烈帝刘备则入皇家宗庙另享尊崇。
此刻殿中香烟缭绕四座牌位在氤氲里静默: 汉寿亭侯关羽、西乡侯张飞、斄乡侯马超(爵位现由其子马承承袭)、关内侯黄忠。
香火气里混着松脂与檀香浮沉着旧日疆场的碎影又像沉淀着整个炎汉的魂魄沉甸甸压在人心头。
赵云抬头望去关羽的塑像立在正中枣红面庞上长髯垂胸凤目微睁不怒自威。
手中青龙偃月刀斜指地面刀锋虽为泥塑却似凝着一点寒芒仿佛是当年华容道上冷雨的反照又似襄樊城外斩庞德、擒于禁时的凛冽。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节因年迈而微微佝偻想去触碰那刀柄上的纹路——恍惚间竟似能摸到冷铁的凉可终究在半空停住了。
多少年了关云长的凛然之气从来都让人不敢轻易近前。
庙宇深处似有沉雷般的声音回荡:“云长在此东吴鼠辈安敢造次!” 左首是张飞的塑像豹头环目怒发倒竖丈八蛇矛斜挑苍天矛尖上的锋芒似被岁月磨得更利。
赵云蹒跚着挪近指尖轻轻触到蛇矛的木柄——那里有一道深刻的裂痕是当年入川路上张翼德怒劈阻路巨木时留下的印记。
指腹抚过裂痕记忆骤然翻涌: 长坂坡前张飞单骑立在当阳桥为掩护自己(赵云)带着阿斗脱身对着曹操大军一声怒吼: “我乃燕人张翼德!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那声音震得山摇地动至今仍在耳畔回响。
右边马超的银甲在殿内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冷月般的光泽。
西凉锦马超的英姿被永远定格在持枪欲刺的瞬间眉目间还带着渭水河畔“马儿不死吾无葬地”的桀骜。
赵云凝视着那锐利的枪尖恍惚间潼关的朔风迎面刮来带着黄沙与血腥西凉铁骑奔腾的蹄声震得大地发颤如同沉雷碾过旷野——那是他们曾共同驰骋的疆场鼓角声至今未散。
最末是黄忠的塑像老将军弓弦紧绷如满月箭镞直指殿外虚空仿佛下一秒便会有利箭破空而出。
赵云走到近前细细看老将军指节分明的右手——匠人竟用朱砂勾出几道筋络的纹路恰似当年长沙城下黄汉升引弓搭箭时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他恍惚看见那支箭离弦而去破空的锐响犹在耳际又想起定军山一役老将军刀劈夏侯渊的壮举。
心中涌起一股温热:汉升兄你引弓的雄姿竟比这铜铁铸造的筋骨更显永恒。
赵云缓缓绕行一周回到殿堂中央。
四座牌位肃立无言香烟缠绕着烛火仿佛四位故人仍在时光那头把酒言欢论兵谈武。
他的目光逐一抚过那些熟悉的名字手指微颤着点数: “云长、翼德、孟起、汉升……”指尖在虚空中划动第四下点过之后竟下意识地想再点第五次——那空落落的第五点本该是自己的位置吗?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赵云猛地抬眼视线在四座牌位间来回逡巡瞳孔深处映着烛火的跳动却始终寻不到第五个人的痕迹。
庙祝无声地捧来铜盆清水盆沿雕着缠枝莲纹水珠顺着纹路由上滴落。
他俯身欲净手水面晃动间先映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脸白发如霜雪覆顶眼角的皱纹里似藏着半生风霜。
更深的涟漪荡开水底竟浮现出长坂坡的烟尘: 年轻的自己身披白袍骑着照夜玉狮子怀裹襁褓中的阿斗在曹操千军万马中冲突。
身后是阿斗微弱的啼哭眼前是如林的戈戟枪尖挑落的是敌军的头盔也是生死一线的危机。
水波一晃画面又换了汉水岸边——他单枪匹马立于桥头背后是黄忠带血的战袍脚下的河水被残阳与鲜血染得通红眼神锐利如电似能刺穿所有来犯之敌。
水面复归平静倒影里只余暮年衰颜。
赵云双手猛地从水中抽出带起的水珠溅湿了前襟冰凉的触感竟浑然不觉。
目光如被无形之线牵引倏忽射向殿角阴影处——那里竟静静立着一座尚未镌刻名姓的空白牌位!乌木深沉在跳跃的烛火里泛着幽光像一个沉默的预言。
他踉跄两步枣木杖“咚”地敲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赵云死死盯住那空牌喉头滚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香炉里最后一缕青烟袅袅上升盘旋着缠绕着终至消散在梁柱间的高处如同英雄末路时无声的叹息。
他凝立在那里直到夕阳的最后一线余晖斜斜穿过高窗正落在那座空牌位上镀了一层转瞬即逝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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